陈建刚:中共与中国人

——写在2月6日“全民日”

■真话何用?

去年的今天——2020年2月6日,是李文亮医生逝世的日子。李医生在去世之前留下一句话,“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他去世以后,中国人权律师团中律师倡议将每年的2月6日设为“全民真话日”。转眼之间李医生去世一周年了,因为身在海外,我说真话已经没了安全之虞,在这样一个纪念日里说几句自己的真话。

去年今日,在明知无用而又要为了制造一个“尽力抢救”泪点的意图下,经过几个小时表演性质的呼吸机“抢救”后,李文亮气绝身死,时年仅35岁,留下了年迈的父母,心碎的妻子和一个五岁的孩童,还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说真话有用吗?说真话有用,说真话可以救命,可以救很多很多人的命,甚至千千万万人的命。李文亮说了真话,可为什么不仅仅没能救命反而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命呢?

“真话可以救命”这句话并不是孤立成真的,这个判断需要有一些前提,只有在对的条件下真话才可以救命,在错的条件下真话不仅不能救命,反而可以速祸。读过几本书的中国人想必都知道此言非虚,翻翻历史,真话引来杀身、毁家、灭族大祸的案例史不绝书,可以说血迹斑斑、尸骨如山。

我可以做一个判断,在中国历史中,绝大部分情况下说真话会给自己惹祸,惹麻烦。

为了让人说真话不至于惹祸,让说真话能救命,怎么样才是对的条件呢?如何才能有对的条件呢?

■“皮袄”开声,战狼跳脚

“胖皮袄”是在华在美反川者送国务卿蓬佩奥(Pompeo)的别名,这无论如何不是一种尊称。

中美建交40多年了,四十年来美国官方以至民间对于“中共”、“中国”、“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是不作区分的,这几个名词甚至可以相互替换,中国就是共产中国,就是中国政府,也就是中国人。在历代美国政府对中国、中国、中国人的这种身份混同中,获益最大的就是中共。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但凡对中国政府有所指责,中共立即可以挑起民族主义烈火,裹挟“四万万”、五亿、八亿、十亿直至十三亿中国人出来说事,“看呢,美国佬又来攻击中国人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在中美建交40年往上的时候,川普政府开始结束了这种身份混同,蓬佩奥不断在演讲中说出“中共”、“中共政府”和“中国人民”的区别,直接点明“中共不代表中国”,并且一再指出中共统治给中国人带来了巨大的苦难。

蓬佩奥的发言点到了中共的死穴,中共立即开始跳脚,从官媒头牌央视开始不断对蓬佩奥进行咒骂,送给彭的咒语从什么“搅屎棍”、“人渣”直接上升到了“人类公敌”,什么“末日疯狂、触及中国人民的底线、傲慢无知、居心险恶、误导舆论、扰乱视听、极为阴险……”文革体重出江湖。中共外交部战狼发言人从华春莹到赵立坚、一再此地无银地定位中共和中国人民的关系,比如汪文斌说:“美方应当尊重和接受中国共产党受到中国人民拥护和支持的现实,而不是肆意诋毁、诬蔑中国共产党,百般挑拨中国共产党同中国人民的关系,在国际上制造意识形态对立、拉帮结派”;赵立坚说:“中国共产党与中国人民鱼水情深,血肉相连,中国人民就是中国共产党的铜墙铁壁,谁都别想打破。”

中共和中国人民是这两位战狼所说的“拥护与被拥护”、“鱼水情深、血肉相连、铜墙铁壁”的关系吗?觉醒了的中国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中国人,能翻墙了解外界资讯的中国人都明白蓬佩奥所说的“中共不代表中国”、中共也不代表中国人的道理。明白这一点还仅仅是破,破除了中共的谎言,而没有立,没有立下事实的真相。

中共和中国人是什么关系呢?

■人与非人

没有“权利”,则不是人。

中国从古至今对于“人”的定义都不包含权利,比如“圆趾方颅”、“七尺之骸、手足之异,戴发含齿,倚而食者”,再比如新华字典的定义“由类人猿进化而成的能制造和使用工具进行劳动、并能运用语言进行交际的动物”这仅仅是讲人的形状、来源,这都不能在今天准确表明人的含义。人一定要与“人权”相关联,没有人权就是徒具人形而没有人的权利和能力,这种状态下的人和马牛牲畜没有区别,都隶属财产之列,主人可以任意生杀予夺。设身处地想想,一个人如果沦落到马牛的状态,也真是人而非人了。

作为一个人应该享有哪些权利才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呢?中国人不妨去看几个清单。

第一个清单是1948年颁布的《世界人权公约》,该公约逐条列举了人应该享有的部分基本人权,比如平等、自由、生命、安全、不得成为奴隶、不受酷刑、受法律保护、公正审判等等权利。其中第二十一条表示:㈠人人有直接或通过自由选择的代表参与治理本国的权利。㈡人人有平等机会参加本国公务的权利。㈢人民的意志是政府权力的基础;这一意志应以定期的和真正的选举予以表现,而选举应依据普遍和平等的投票权,并以不记名投票或相当的自由投票程式进行。

第二个清单是中共颁布的《宪法》(仅从表面姑且假定其为宪法),这部中共宪法除了国家主席无任期限制之外,也有“公民基本权利”的内容,比如平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宗教信仰等等权利,其中第三十四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产状况、居住期限,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中国人是不是人,对照清单数算一下就知道了。你如果有了清单上的各项权利,你就是个人了,如果没有,你也仅仅是圆颅方趾、有其形无其实的“人形财产”或者奴隶、奴役而已。

问问中国人,我们有这两份清单上说的言论自由权利吗?我们有投票权利吗?

■两块界碑

在人与非人之间有两块界碑,一块写着“言论自由”,一块写着“参与公务”。

人在丛林中是万物之灵,面对的是狮子老虎;离开了丛林开始人类社会的时候,人面临的是政府、衙门、军队、法院、裁判所,即公权力。这个时候人是不是人,人有没有人权,就在与人在公权力面前的身份。

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是人有思想,能表达,如果人被限制不能说话,这就是把人降低为有口不能言的动物等级,这就是剥夺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人最核心的本质。因为有思想才能知道哪些权利应该拥有,哪些限制应该去除,如何进行争取?那就是口而能言,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思想、需求、抗争,然后才有可能产生、争取、捍卫其他权利。从这个意义上说言论自由是其他所有权利之母绝非夸张,而是事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言论自由成了美国权利法案中的第一条。

美国国父华盛顿说:“如果言论自由被剥夺,我们就会像是沉默的羔羊,被领向屠宰场。”看看,没有言论自由,人不仅没了做人的资格,连活命都难,随时可以被宰杀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食材。

美国宪法中最脍炙人口的是第一句话,“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人民(We the People of the United States)”雷根总统说:“我们的《宪法》是我们人民告诉政府它可以做,不可以做哪些,这样我们人民才是自由的。”每当想到这一点我总会想起我的一位英文老师,老太太对我说:“我们人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才是当权者,政府是我们的雇员。”美国宪法开宗明义说是人民制定了宪法,是人民在给政府制定规矩、规则;美国人的常识是人民是主人,政府是雇员,这都是第二块界碑的内容,即人民参与公务的权利。人民若有权利参与公务,有权利做出表决,就是人民在参与行政管理,也就是实现了自己管理自己,既然是自己管理自己那就不存在人上人,不存在我屈服于别人或者别人屈服于我,既然无需屈服于别人,自己就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不是被他人任意决定的“物”、“财产”或“奴隶”。

2300多年前亚里士多德说:“单纯意义上的公民,就是参与审判和行政统治的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要求。”这真是贯穿古今睿智通达之言,直达本质。人只有能够参与法庭审判的时候,才是掌握国家之是非,确定国家本质;只有在能够参与行政统治的时候,才算实现了自己管理自己,不再有对自己的统治者,才算是成为一个国家的公民,有了人的资格,人的权利。亚里士多德说的这两点也就是第二块界碑上“参与公务”的内容。

知道了界碑,我们可以来衡量一下中国人在人与非人坐标系中的位置。我们还有言论自由吗?案例能讲三天,血迹斑斑,我有一大把朋友因为说话的原因被砸了饭碗,被关进了监狱,在受酷刑,什么丁许常余,什么卢任周袭……能写个。还记得禽流感、猪流感时候一车一车活猪被倾泻进深坑、直接掩埋这样的场景吗?哪一头猪可以参与决策?切尔诺贝利核泄漏后在举家撤走,平民在等待死亡,这里的这些平民是人吗?有人的权利吗?在公权力面前,他们和被掩埋的活猪有多大的差别?他们不仅仅没有参与公务的权利,他们甚至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这些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在公权力面前就算不得人,他们是被统治者,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死亡,非常残忍的死亡。

回头从武汉和李文亮之死中看看中国人的坐标,李文亮是如何被带走、被训诫的?疫情真相是如何被掩盖的?中国人没有说真话的权利,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公权力决定封锁信息、制造联欢,后来又铁血封城的时候,有人民在参与决策吗?有人民的代理人在参与吗?如果这些都没有,面对前期封锁真相、后期封城自死的操作,在公权力面前,中国人和被倾倒进深坑的一车车活猪有本质的区别吗?

我们可以继续自欺欺人,我们没有这么惨,也就是你幸运罢了,你现在可以继续自欺,多少人已经没了自欺的机会,他们的家属在集中发放小匣子的时候,还被禁止拍照,还不如能上镜头的那些猪呢。

■奴役就是战争

不让我说话就是让我做有嘴的猪狗,无权利自治而只能被他人统治,被安排,这是一种奴役。

参与公务的权利就是人民表决的权利,就是投票权。在《世界人权公约》中的表述为:“人人有直接或通过自由选择的代表参与治理本国的权利。人人有平等机会参加本国公务的权利。人民的意志是政府权力的基础;这一意志应以定期的和真正的选举予以表现,而选举应依据普遍和平等的投票权,并以不记名投票或相当的自由投票程式进行。”简单说就是参与国家公务是基本人权,实现方式就是投票。有了这种权利我就是一个与他人平等的人,没有这种权利我就是被统治者,是被公权力安排任意安排的“物”,公权力可以对我封锁真相,可以让我被封门自死,甚至可以直接打杀,甚至大规模“倾倒”。 然后未亡人还要情绪稳定,鞠躬感谢……这种方式之下我不再是我,我没了个人意志的自由,我的一切被他人决定,我的妻儿,我的财产,我的悲喜……一切被别人生杀随心,予夺随意,这就是一种统治与被统治、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

自主意志的体现就是投票权,没有投票权就意味着在公权力面前我是一个“被安排被决定者”,这就是没有公民权,就是缺乏基本人权。简单说,没有投票权就是没有人权,就是被奴役。与此相对应,人民的投票权也就是政府的合法性,人民没有投票权意味着政府没有合法性,没有选票为权力来源的政府统治没有投票权的人民,这就是非法政府对人民进行统治,进行奴役。

奴役和被奴役是一种战争状态,非基于我之意愿而统治我者,即为战争状态。

企图统治他人,即为战争状态。非我意愿而统治我者,可对我生杀予夺而奴役我,但凡企图奴役我者,即与我为战争状态。因为自由是生命、财产与福祉的基础,夺我自由者即为夺我一切福祉者。但凡夺取他人自由者,即为夺取他人一切福祉者,这是战争状态。不基于权利而以暴力加诸他人,即为战争状态。

剥夺我的个人意志自由,而对我进行统治的,这是与我之间的战争。热战是战,冷战是战,而我一旦被俘成为对方的奴役,这也是战,奴役状态是战争状态的持续。只要我还没有取得个人意志的自由,没有参与公务的自由,我还在被安排甚至被情绪稳定,这就是在持续中的奴役状态,也就是在持续中的战争。

■中共与中国人的战争

中共与中国人之间是统治与被统治、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这是一种战争状态。

毛泽东留下的遗训“枪杆子里出政权”至今被中共严格贯彻。“枪杆子”得到的是争权,反抗的被杀掉,不敢反抗的被奴役,这是靠砍人头获得的公权力,这样的权力本性就是反人权。而合法政府的依据是选票,是数人头。根据联合国《世界人权公约》“人民的意志是政府权力的基础;这一意志应以定期的和真正的选举予以表现”的要求,没有选票的政府都是非法政府,依靠暴力取得的权力都是非法权力。中共对自己的暴力性、非法性在这一点上丝毫不隐瞒,不掩饰。

中共《宪法》中多次提到中国共产党,比如①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族人民;②中国各族人民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③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长期存在和发展;④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等等。中共自我授权是人民的代表与历代帝王自我赋权是“奉天承运”是两种说法,又是一个匪样,只是残酷统治更恶毒罢了。没有选票支持的“领导”、“代表”就是“统治”,所以中共宪法中但凡“中共领导”都应该进行同位语置换成“中共统治”。而统治与被统治是一种奴役状态,奴役状态就是在持续中的战争。

从中共“一大”确定“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时候,这帮匪徒就开始密谋发动对中国人的战争,中国人很不幸在剿匪战、热战中战败,举国被俘,战士被杀,其他人都成了被统治、被奴役者,这种奴役状态一直持续到此时此刻。

如果能明白这一点就能明白为什么中共在掌握一切权力、一切资源后还是对中国人保持巨大的高压,菜刀实名、白糖实名、微信监控、微博销号、因言治罪……没有合法性就没有安全感,住在主人家里的土匪永远不会获得合法性,永远不会有安全感。

■知而不言的秘密

中共和中国人之间是战争关系,这是一个大墙之外的国际社会人所共知的秘密,但又都缄口不言。美国自与中共政府建交以来一直混同了中共和中国人之间的身份,身份依然混同,相互间的战争自然被泯灭,四十多年来,中共就是在合法政府外衣之下在国内持续对中国人进行战争,不断有战俘被抓、被杀、被坦克、AK47,被酷刑……70多年后中国人已经完全被驯服,被奴化,中共又开始对外张牙舞爪,掺沙子,丢石头,播病毒,这个时候川普、蓬佩奥政府不再回避这样一个真相,他们与之有外交关系的中共政府和中共人民之间不是合法的代理与被代理关系,而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即战争状态。

明白了上述背景就能明白中共为什么对川普政府、蓬佩奥国务卿如此巨大的仇恨。

川普政府说出真相的代价就是中共的各种反扑,大外宣拼命反川,除了党媒的各种常态洗脑外,投共者对内拉风向,“没有中共中国会更惨,接受中共为最佳选择”,对外不遗余力反川,“川普是独裁者是纳粹是种族歧视是性别歧视……”中共又赢了,这两天拜登政府否定了“中共威胁论”,重回“竞争与伙伴”关系的定调,看看推特上胡锡进的兴高采烈就能知道中共和中共国内外友军的欢喜。

只是苦了被奴役的中国人,夜正长,或许会更长。

■真话有用的前提

话说回头,本文是为了纪念李文亮医生之死设立的“全民真话日”而来,前文有问真话有用,真话可以救命,但这需要对的条件,只有在对的条件下真话才可能有用,才可能救命而不是殒身,这对的条件就包括公民拥有言论自由和投票权,有了言论自由才有说话不被追究、不上黑名单、不被秋后算账的自由;有了投票权,人民才有参与公务的权利,才能让真话产生作用,让真相得到传播,让无辜的人民有机会救患备难,而不至于被隐瞒真相,在灾难面前做很傻很天真、被直接倾倒进深坑的物种。

或者说,实现制度性正义才是第一步。而制度性正义就是人民要结束被奴役的状态,要在与中共的战争中取得胜利,获取自由。

夜正黑,漫无尽头,希望在哪里?

130多年前英国的阿克顿说:“人民决定战争的胜负,军队只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对于被奴役的中国人民来说,反抗压迫、反抗奴役、争取自由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而胜利一定属于人民。

建刚草草

2021年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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