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西藏之声
十三世达赖喇嘛成立了藏医院,藏医院སྨན་རྩིས་ཁང་།的发音是「门孜康」,直译就是「医算院」,中文一般译为「医学及历算院」。其实,这个「算」,不仅指天文「历算」,还包括「卜算」。应该说,古时候的历算,除了观察天时变化,可能也有观天象以预测世事的功能,故而和卜算放在一起。这类「天人感应」的观念,对古人而言是普遍的迷思。
白算和黑算
西藏人将文明归类为「十明」,意谓十种文化,「算」是小五明之一,包括天文历算和卜算两部分,分别被称为「白算」「དཀར་རྩིས། 」和「黑算」「ནག་རྩིས」。
「白算」,指的是计算年月日时分等时间,确定各种星辰的运作、包括七星曜、十二星宫、以及六十年一轮的「绕均」、四季变换、以及设置新年等的知识。有「会『白算』,就不会昧于计算」的说法,表示白算是通过加减乘除的计算来推算的。主要是依据源自印度的佛教经典「时轮经」。
「黑算」,即卜算。指的是以九宫སྨེ་བ་དགུ、八卦སྤ་ཁ་བརྒྱད、五行འབྱུང་བ་ལྔ།、或通过黑白石子来计算个人灾难(ཀེག་རྩིས།)、婚嫁(བག་རྩིས།)、丧(གཤིན་རྩིས།)、身、命、福泽福气之五行兴衰རྡེའུ་དཀར་ནག་རྩིས་ནས་ལུས་སྲོག་དབང་ཐང་ཀླུང་རྟའི་འབྱུང་ཁམས་ཀྱི་དར་རྒུད་རྩིས་ ཚུལ།等。内容多源自中国。
至于「白算」或「黑算」的命名,「嘉」རྒྱ在藏语中是「辽阔」「广大」的意思,是藏人对印度和中国的通称。需要区分时则称印度为「嘉噶」,意谓「穿白衣服的辽阔国度」;称中国为「嘉纳」,意谓「穿黑衣服的辽阔国度」。顺理成章地,对源自中国的称为「黑算」,对源自印度的称为「白算」。后来,人们将「白算」的藏文改用「སྐར་རྩིས།」,发音一样,意思则变成了「星算」。
纺织老妇的历算法
有关西藏历算的最早记载,据本教的资料,可追溯到公元前的聂赤赞普时期,当时邀请聂赤赞普为王的十二个本教徒中,有一个的身分被记载是卜卦占算师,如前所述,在西藏,历算和卜算是密切连结在一起的。
《西藏王统记》和《智者喜宴》等都记载了布德贡嘉时期,四大本教师之中,有一个以历算见长。对于西藏古时候历算最早有具体的记载是《雅桑格冈的牧人拉嘉的故事》(གཡའ་བཟང་གི་གམ་འབྲོག་པ་ལྷ་རྒྱལ་གྱི་སྒྲུང་དེབ།),其中有一段是有关「古时老妇对一年四季之变的实测记录」。说的是西藏第九代赞普布德贡嘉时期,出现了「西藏七贤臣」中的第一位贤臣茹列杰,他引导藏人开荒种地、挖渠引水、烧炭炼银铜铁矿等。其时,在拉萨南部雅隆地方,有一个聪慧的纺织老妇(བལ་མ་ཟླ་རྩིས།),根据月亮的阴晴圆缺进行计算,她先在一块黑色石板上放三十个白石子,以七天为周期,四个七天一轮来计算每月缺失、充盈的周期和变化规律,区分了大小月以及以三个月为一季的四季之变化,第一季为春季,特征是地面温暖回潮;第二季为夏季,特征是雨水多、树草发芽成长;第三季是秋天,特征是植物结果实,天气转凉;第四季是冬季,特征是寒冷。她还根据东南西北的方位,认识到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时,太阳会偏北移动;气候转凉时,太阳开始偏南移动。纺织老妇观察月亮的计算方式,却会出现每年的四季变换相互对不上的现象,从而发现了观察四季的变换要看太阳,从太阳南移或北移的时间点来把握四季的变化。月的变换要看月亮,包括月亮的上弦、满月、下弦、天尽日(每月三十日),日的变换看昼夜的规律,白天加黑夜,就是一天,一日分日出、半日、日落、半夜,称为日夜四时。
但由于年和月的长度不成整数比例,一年的天数比十二个月的天数多,因此需要通过几年置一个闰来解决。目前所见是大约公元十世纪的资料,拉喇嘛•益希沃所教授的置闰月的口决:「每逢马、鸡、鼠、兔之年,分别在秋、冬、春、夏的第二个月置闰。」
根据西藏民间及残存文献(如巴黎图书馆藏的敦煌藏文卷PT76、1、82、83、85和PT55的80),可以窥见西藏的天文历算或民间算法中,最明显的特点是以七天为一周期,以及用太阳运行的4个点来区分春夏秋冬等。据苯教的传统说法,在吐蕃时代已有琼丹纪60周年的推算方法。西藏著名大学者绰日慈囊在学术演讲中谈到玉妥・云丹贡波曾在贡波设学校教授医学历算。据说还撰写了《历算山尘论》,说明当时对此已经有系统的发展,只是由于古西藏属于苯教文化统治时期,后来随着佛教的兴盛,所有与本教相关的知识不是以佛教术语和解释所取代,就是被毁灭,相关知识也因而失传,现代人已很难通晓当时的历法了。
「黑算」
西藏史书有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带来「算」之典籍的说法,而且据说是由和尚吗哈金达、嘉楚嘎肯(汉儿舞者)、西藏医学历算学者琼波兹兹、琼波档促等翻译成藏文。
西藏著名的学者才丹夏仲在《汉算释义》(97页)中指出:「传说中国的星算历法只存在于中国的皇室中,作为宫中密诀而不外传,嫁到西藏的前后两个中国公主带来的也只是被称为『黑算』的中国之『算』,虽有不少翻译成藏文,但其内容主要就是八卦九宫福禄地神等,其中没有一丝一毫有关星算、如计算日月食等的内容。」
「黑算」又称「五行算」འབྱུང་རྩིས།,就是以年月时日(八字)、属相、五行(木火土金水)等来推算命运。有关五行有两种:一种是源自印度的「土水火风空」,或称「土水火风空」,西藏人认为世间一切万物都是由这四种元素在空间的范围内合成。另一种是据说由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传入西藏的「金木水火土」,多用来卜算。 《时轮历》传入西藏后,为了配合六十年为一个周期的纪年方式,西藏人在十二属相之上配上五行,从而形成六十年一轮的「饶君」纪年方式。
西藏的十二生肖中,牛特指黄牛,羊特指绵羊;孟加拉虎偶尔也会出现在西藏西南角;龙在西藏传说中是一种冬天在地下冬眠,春天会腾飞到天空后在云中生活的动物,虽然古西藏对龙的形状缺乏具体的描述,后来接受了中国龙的形象,但对古藏人而言,龙作为某种可能说不清形状但却认为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动物是无庸置疑的。因此,十二生肖中的动物对西藏人而言并不是完全陌生的,因此也有部分西藏人主张十二生肖可能是西藏本土产生的。但说黄牛而不是更熟悉的牦牛,也没有西藏特有的动物等,加上西藏周边各民族很早就已记载有十二生肖,因此,大部分人倾向于认为西藏的十二生肖应该是受外来文化的影响。至少自公元七世纪创制藏文、并有文献记载以来,西藏人都是以十二生肖纪年。在西藏传统星算学中,十二属相被归类为「黑算」,而「黑算」的基本内容以中国传入的、或传说由文成公主做为陪嫁带入西藏的卜算内容为主,因此有学者认为十二生肖可能是由中国传入。但更多学者认为,因为藏文是公元七世纪才创造出来,因此文献记载也只能溯源到公元七世纪,但并不表示西藏人用十二生肖纪年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的。藏文史书也记载了文成公主带来的「黑算」内容,其中也未提到十二生肖纪年法。而且,如果说西藏纪年是受中国影响,则应采用中国通用的天干地支,而不是中国官方从不使用、民间也是后来才较普遍的动物属相纪年法。
至于十二生肖被计入「黑算」,就像很多本教或传统的卜算术也被归入「黑算」是一样的道理,而且「白算」指的其实是以公元十世纪传入西藏的《时轮经》为主,在此之前就已存在的十二生肖等自然就被归入「黑算」了。
在《时轮经》没有传入西藏前,西藏历算受中国影响的最明显例子是拉萨大昭寺前石碑上刻写的唐朝和西藏之和约内容,其中西藏国王也像中国国王一样使用年号:「大蕃彝泰七年,大唐长庆元年,即阴铁牛年孟冬(霍尔历十月)十日,双方登坛,唐廷主盟;又盟于吐蕃拉萨东哲堆园,时大蕃彝泰八年,大唐长庆二年,即阳水虎年仲夏(霍尔历五月)六日也,双方登坛,吐蕃主盟;其立石镌碑于此,为大蕃彝泰九年,大唐长庆三年,即阴水兔年仲春(霍尔历二月)十四日事也。」
其中的国王年号显然是签约时为了与中国皇帝的年号相对应而临时起意的,在整个西藏历史上大概也仅此一例。此外,历史上西藏赞普的大事纪等文献中也都是简单地以十二生肖纪年。而以五行配阴阳的「阴铁牛年、阳水虎年」的纪年方式极为少见,因此,在碑文中出现,是否也跟国王的年号一样,是为了配合中国的天干地支纪年法而临时起意从「黑算」中引用五行做配合?或者是当时西藏已经有这样的纪年法?可以确认的是,到《时轮历》传入西藏后,以阴阳五行配十二生肖而凑成六十年一周期的纪年方式才正式确定。
时轮历
中国有六十年一轮的天干地支纪年法,西藏也有六十年一轮的「饶君」纪年法,两者虽然都是六十年一轮的纪年,但西藏的「饶君」纪年是源自于印度的《时轮经》。在此之前,虽然大昭寺前面的石碑中曾有「阴铁牛年、阳水虎年」等的记载,但从前后的文献来看,似乎更像是为了配合中国的天干地支纪年法而临时搭配的。因为从松赞干布时期创制文字,因而开始有文字记载以来,一直到1027年西藏的火兔年为止,四百余年间,西藏基本上都是沿用十二生肖记年的传统方式。
西藏历法受外来影响最剧的是1027年,卡切・达瓦贡波将《时轮》的经典带到西藏,著名译师卓希绕扎同他合作翻译了《时轮经》,这一年是火兔年,就成为时轮纪年历的第一年。
《时轮历》犹如一个岁月的巨轮,这个巨轮由六十个年份构成,每个年份都各有名称,这些名称本身并不具有表示首尾或顺序的意涵。西藏人虽然也忠实地翻译了六十个不同年份的名称,但在历法或现实中还是沿用传统的十二生肖纪年法,只是增加了「黑算」中的五行阴阳来搭配,一轮下来正好就是六十年。西藏历法由此定型并延续至今。
西藏是从西历1027年开始采用时轮历中的六十年一轮的纪年法。在时轮历中,那一年的名称是「饶君」རབས་བྱུང་།。西藏人就以「饶君」来作为时轮历之六十年一轮纪年法的统称。也就是说,西历1027年、藏历火兔年、时轮历中的饶君年,成为西藏第一个「饶君」历算的起始年。六十年一轮后进入第二个「饶君」纪年,如此周而复始,到西元2021年,已经是西藏第17个「饶君」的铁鼠年年。
西藏历史上的第一部年历是萨迦八思巴根据《时轮经》发行的「萨迦年历」。
第五饶君的土马1318年噶玛巴饶君多杰补充《续部》没有的各种历算知识而形成《历算论典汇总》(རྩིས་ཀྱི་བསྟན་བཅོས་ཀུན་བཏུས།) ,其历算法被称为粗普派。
第八个「饶君」的火兔(1447[1])年,粗普寺的嘉扬顿珠吾色遵循粗普流派撰写典籍并出版「粗普年历」,其中包括每月的气候变化、日月食、闰日缺日、霜雪旱涝等都有预报。其后有《智者喜宴》的作者巴沃・祖拉陈哇于1536年撰写了《汇聚一切算术之注疏宝库》等,在诸多学者的推波助澜下,粗普派成为卫藏地区最流行的历法流派。
十五世纪,在西藏山南地方连续出现著名的历算师,其中尤以「三嘉措」(曲札嘉措、伦珠嘉措、诺桑嘉措)最为著名。 1447年普巴・伦珠嘉措着《历算善说・白莲亲教》(རྩིས་ཀྱི་བསྟན་བཙོས་པད་དཀར་ཞལ་ལུང་།)从而传出普巴派。第巴・桑杰嘉措遵循普巴派着《白琉璃论》(ཕུག་ལུང་རྩིས་ཀྱི་ལེགས་བཤད་བེེདཱུརྱདཀར་པོ),从而奠定了西藏历算的格局和年月周等的内容。
敏卓林寺也成立历算学校,发行敏卓林的年历,现今传世的星算的格局基本据此确定。但到1916年拉萨的门孜康(医学历算院)出版以《敏竹林历书》为蓝本面向整个西藏出版《门孜康历书》以后,据说就不允许敏竹林寺发行自己的历书,他们一年只能制作三本历书,一本奉送给西藏政府,一本给藏医历算院,另一本则自己留底。
十三世达赖喇嘛于1916年在拉萨成立藏医历算院,刻版印刷历书,普宗派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正式成为西藏历算的正宗。历书的内容将时轮历、梵文字母历算法、中国皇历、五行卜算等相结合,加上传统的经验之谈和谚语,分年月日叙述,与藏医相关之时季变换对人的脉动和药材效能的影响等。
同时,粗普派的历书仍继续在康区发行并发挥影响力。 1732年,噶玛额列丹增发行的《白黑算结合之历书・常用宝瓶》,认为是内容最为丰富的历书。其后,大司徒仁波切在康区八蚌寺建历算学校,弘扬粗普派历算,并建立了中国「牛算」的传承。从此,西藏人会从历法中的「牛算」图判断或讨论来年的收成、旱涝雹霜等。
所谓「牛算」,就是通过一幅图画表现来年的气候。图画中的主角是一位牵着黄牛的牛倌(穿中国式服装),身后有农田、房屋,天上有云团、飞龙,远处有山梁、树木。通过画中人物的不同穿着、年龄和黄牛走路姿势等来预示来年的天气形势。如赶牛人为儿童,代表对儿童有益,老年人则有险,对中年人最险。牛腹下写“8”字(代表8位财神),表示土地肥沃秋来早。如果牛倌左脚穿鞋,右脚赤脚把靴子挂在腰间,表示妇女忙,男性会闲;如果牛倌走在牛王前,表示庄稼早熟利于畜;如果黄牛张嘴往前跑,表示人丁兴旺乳品多等等。后来「牛算」被拉萨出版的历书所引用。
根据中国学者李安宅的《藏族宗教史之实地研究》(商务印书馆2017年)记载,拉卜楞寺原于公元1763年设立传授藏历之时轮学院。 1881年第四世嘉木央「专为汉历」成立喜金刚学院,弘扬粗普的流派。期间,一个叫《中国历算心要》的藏译本开始在拉卜楞寺传习,后来拉卜楞寺编制历法时,注明「此为巴锐(天祝)马央寺的历算师索巴加措,根据先辈口传,按照支那(中国)的历算典籍意译后编写」。 1958年所谓的「民主改革」以后,整个西藏完全没有西藏历法书的出版发行,因而没人知道西藏的新年或节日是那一天。 1980年以后中国政策走向宽松,拉卜楞寺出版的历书在西藏自治区以外的西藏地区广泛流传,但因其与拉萨出版的藏历历法明显不同,如因循中国历法而将西藏新年和中国春节设在同一天,让各地藏人不知所从。加上后来拉萨出版的历书较以前容易取得,因此除了与中国交界之藏人农区,因气候和中国相近而较受欢迎而外,这一受中国历法影响较深的历算流派在整个西藏已经不再引人注意。 )
印度古代将一个月分为两段,从每月的十六日(望)到三十日(朔)称为「黑分」,从每月的一日到十五日称「白分」。 「时轮历」以「黑分」居前,月圆后的第一日为月首,即以十六日作为月首。因此,在西藏古文献中,因为遵循的历法传承不同,谈到某月的月初,有的可能是指十六日以后的那几天。如「鬼宿月」,在古代的藏历中,可能指霍尔十二月,也可能是指霍尔十一月,端看采用的是以初一为月首,还是以十六为月首等。
后来,西藏历法统一将白分(即从一日开始计算)作为一个月的前半段。
西藏其他的纪年法
与此同时,西藏也有其他的一些历算法同时在流行,如西藏的法统历。法统历是以西藏第一个国王聂赤赞普登上王位的公元127年作为王统元年,2015年为西藏法统历2142年。这个纪年法主要是政府部门官方资料,以及正式文件或货币上使用,如1912年发行的面额为十五章喀的西藏纸币上方写「雪域大西藏国政教政权创立一千六百五十九年」纸币下面写「具四分圆满之吉祥利众政教双运第十五个饶君之纸币」。
此外,在西藏流行的还有佛历。佛历是以传说的公元254年佛法第一次传入西藏做为元年。其他面额的西藏货币上有些就使用佛历加「饶君」历的纪年法。
有关岁首或新年
西藏历史上以数字一二三四序列称呼月份,是从蒙古时代开始的,因此,在西藏历法中,将这种计算月份的方式称为「蒙古月」(霍尔月)。第五世达赖喇嘛在《黑白算答问》中说:「成吉思汗于第四个饶君的火猪年(1227)攻克西夏首都之后欢庆,因此将星宿月(藏历十二月或是十一月。一致的是以月亮最圆的那一天为十五日,差别是有些以下弦十六日开始算新的一个月,有些以一日(上弦一日)开始算新月份的开始。)改成蒙古月的岁首,星宿月因此成为一月」。
《时轮经》中六十年一轮的各年份有不同的名称,同样,一年的十二个月份也有不同的名称,就像英文的十二个月只有名称,并无代表顺序或起始一样,时轮历的月份是根据月亮最圆时,位于二十七宿之那一个星宿的附近就以此来命名,如月亮最圆时位于二十七宿的角宿附近,这个月就被称为「角宿月」,如位于氐宿附近就是「氐宿月」(氐宿月在藏语中称为「萨噶达瓦月」,即藏历四月,为佛陀诞生、成佛及圆寂的月份,是西藏最主要的宗教节日)。十二个月份的名称就像一个旋转的年轮,没有起始,不表示首尾。因此,以那个月作为岁首就由各不同文化背景的历法制定者因时或因地制宜。
1265年建立的西藏萨迦王朝,是受到蒙古扶持建立的,因此尊循蒙古历法。不过也有学者考证说成吉思汗灭西夏是六月,不是星宿月。总之,不论此说确否,至少在八思巴的著作中已经出现用时轮历的纪月方式(望宿月)夹杂被称作「王制月」的这种新的以数字顺序表达的纪月方式。
而如果五世达赖喇嘛的上述说法成立,则藏历新年是源自蒙古人的新年。而忽必烈后来下令各国学者编制《时授历》时,也顺理成章地按照中国的由皇帝「定正朔」的传统,将岁首新年编入《时授历》中。这也许可以解释藏历新年与农历春节,除了因置闰月和缺日的不同而出现差异而外大体一致的原因。
有关新年从那一天开始,藏历中有不同的说法,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霍尔三月为新年,认为霍尔历三月黑月为一年之首,因为该月十五日为哲蚌寺时轮法会开始之日,这是遵循时轮本续之历算者的主张。萨迦札巴坚赞说:怎样认定一年之岁首,历算「时轮派」认为是纳巴(黑月),即以乌鸟入眠之春季第二个月为年初岁首,枯叶落尽新叶萌芽之时为岁首。རྒྱ་གར་ནག་ལུགས་ཀྱི་ལོ་མགོ་འཛིན་སྟངས་ལ་ས་སྐྱ་གྲགས་པ་རྒྱལ་མཚན་གྱིས། ལོའི་མགོ་གང་ནས་འཛིན་པའི་རྩིས་ནི་དུས་འཁོར་བ་ནག་པ་སྟེ། བྱའུས་ཉ་བ་ལ་དཔྱིད་ཟླ་འབྲིང་པོར་བྱས་ནས་དེ་ནས་ལོ་མགོ་འཛིན་ཏེ། ཤིང་ལོ་རྙིང་པ་ལྷུང་ནས་གསར་བ་སྐྱེ་བ་ལ་ལོ་མགོར་བྱེད།。
二、霍尔一月一日为新年,这是医学四续派、蒙古国王、至少十三世达赖喇嘛时期以后发行的西藏官方历法所主张的,也是现在通行于绝大部分藏人居住区域的新年。
三、霍尔十二月一日为新年,勘卓嘉措之追随者,部分黑算者。也是农区农民所遵奉的(四座经和胜乐金刚空行经主张,这一传统至今仍在很多地方延续)。
四、藏历十一月十六日为新年,萨迦班智达、宗喀巴尊者等以《俱舍论》和《律经》为依据,主张鬼宿月、藏历冬季第二个月、霍尔历十一月十六日天明为新年之首,冬季之初。
五、中文史料记载:西藏赞普时期「其四时,以麦熟为岁首」。也就是说,西藏的历法计一年为四季,以麦子成熟收获后视为新的一年的开始。西藏至今仍有不少地方在藏历的十月或十一月过新年的习惯,如拉达克、年楚河流域都以藏历12月1日为新年,贡波地方以藏历10月1日为新年等等,大概就是此遗风。
由此可知,不同于中国将历算和历法等均视为皇室专有的权威的象征。在西藏,星算是十明文化的组成部分,作为一个学者,多少要掌握相关的知识。而且任何人都可以研究历法,可以发布历书,因为日月食以及历法对医学修行和宗教活动的关联性,加上各自从印度接受的传承之不同,各教派或学者对包括季节划分、新年或岁首认定、月份的起始等都有很多不同的看法,最后大概是随着西藏拉萨的「藏医历算院」每年向整个西藏及喜马拉雅地区广泛发布年历开始,才统一形成现行的以藏历一月一日(早先标为霍尔历三月一日)为新年的主流。
西藏历法与中国的农历
现行的藏历是1027年定型,1227年将「星宿月」定为藏历一月(或霍尔历三月),被藏人广泛应用则大概在1270年前后。而作为中国最主要历法的《时授历》、《大统历》、《时宪历》等都是那以后产生的。
就像西藏从印度引进《时轮历》一样,中国在传统上也常常受到西方、包括阿拉伯的影响。早在宋朝初期(961年),宋朝皇帝就从西方一个叫鲁穆国的地方邀请伊斯兰星历学家马依泽(910年-1005年)到中国,协助编制了《应天历》。
蒙古时期,统治的范围包括中西方广大的土地,各种天文历算的学者或学说什多,亦专设有回回司天监;「时授历」就是忽必烈派天文学家到欧亚各个地点进行天文观测,并参阅七十多种历法后制定的,有中文本和蒙古文本。 《授时历》以1281年为历算的起始年份。
明朝基本沿用《授时历》,只是改名为《大统历》。 1369年,明朝从阿拉伯鲁密国(应与宋朝邀请天文学家之「鲁穆国」是同一国之不同中译)邀请黑的儿、马德鲁丁、马哈麻父子先后出任钦天监的监正。到明朝末年,钦天宫有使用《大统历》的中国天文家、使用《回回历》的阿拉伯天文学家,这两者一直都是中国历法的参与者。而新加入的就是使用西历的传教士中的天文学家。
其时,因为《大统历》已经与实际气象、天文有误差,明朝乃于1629年任命礼部尚书、天主教徒徐光启等人根据西法「督修历法」,而实际「译书演算」的则是「西洋人龙华民(义大利)、邓玉涵、汤若望(德意志)、罗雅谷(葡萄牙)」等人。他们是来自义大利与日尔曼地区的耶稣会传教士。他们所依托的理论依据是「第谷宇宙体系」,是丹麦天文学家第谷的设计,是介于日心系和地心体系之间的一种调和性体系。主要理论是地球仍然在宇宙的中心,太阳与月亮绕地球公转,但五大行星则绕太阳公转。
新的历法编写后还未及颁布,明朝就灭亡了。满清占领中国后的1644年,耶稣会教士汤若望预测将有日食发生。结果,日食发生时,钦天监官方使用旧历法的测验均有偏差「大统历错一半,回回历差一时」;但汤若望的测试结果「时刻分秒,毫厘不爽」。满清皇帝因而称奇:「明朝二十年来不用新法,我大清国不过施行几日,一测即验,犹如合对兵符,真可谓为神奇者也!」。由此,让汤若望掌理钦天监。并于1645年以《西洋新法历书》之名颁行了传教士编写的历法。
但好景不长,公元1665年,官员杨光先上书,称汤若望「于《时宪历》敢书『依西洋新法』五字,暗窃正朔之权以尊西洋,明示天下,以大清奉西洋之正朔,毁灭我国正教……天佑皇上历祚无疆,汤若望只进二百年历」。结果,汤若望等人被判死刑,汤若望不久病死,5名中国官员(均为天主教徒)则全部被处决。
杨光先掌钦天监后的1668年,其助理吴明烜奏请参用回回历以校正旧历,遭到传教士们的批评,于是再次进行勘验,几次下来,结果是传教士南怀仁的推测无误,杨光先等都有误差。 1669年,清廷让南怀仁担任钦天监监副,并恢复使用了汤若望所订的新历《西洋新法历书》,只是改称《时宪历》并沿用至今。满清被推翻后,中华民国政府宣布采用西历,《时宪历》由此被称为「农历」。所以,现行的农历其实就是传教士编写的《西洋新法历书》。
《时宪历》不仅是运用西方的观念,而且,即使是现行农历的「二十四节气」也来自于洋教士。 「二十四节气」古今虽同名,但确定方法和日期并不同。传统的中国历法,每个「节气」间的日期是相同的,称为「平气法」;而西洋传教士的《时宪历》是根据太阳在回归黄道上的位置来定「二十四节气」,太阳在黄道上每运行15度为一个「节气」,每个「节气」的时间不均等,称为「定气法」。
综上所述,现行藏历和农历的主要来源分别为印度和西欧(但印度和西方的学说之间似乎有某种渊源关系)。而现行藏历是1027年定型,并于公元1227年根据蒙古的习惯将「星宿月」定为霍尔历一月,以此为新年,并以1234的数字顺序称呼月份。而以六十年为一轮的纪年方式则源自印度的「时轮历」,西藏人只是以五行阴阳配十二生肖之法(此法在公元十世纪就已运用过),取代「时轮历」中不易记住的六十个年份名称。
直到这个时候为止,并无中国历法传入西藏的记载或迹象。西藏人不知道(或是没有采用)中国的天干地支,也不知道二十四节气,西藏历法或文化中因此也没有中秋节、端午节等以节气命名的节日。
有关西藏历法的典籍有很多种(见《汉藏辞典》སྐར་རྩིས་སྐོར་གྱི་གཞུང་།),但其中没有一本典籍是源自中国的。
同样,西藏人的六十年一轮之「饶君」,是从水兔年开始的。中国的一甲子则是从甲子(木鼠年)年开始的;《时宪历》以一日为准(定朔),藏历以月圆为准,故藏历有闰日、或缺日。
即使同受蒙古人影响而言,西藏人使用「霍尔月」也比蒙古元朝颁布《时授历》早大约十几年。大约从那以后,藏历新年和农历春节的日期就相差无几。也许是都受蒙古影响的结果,而不是相互影响。至于三百多年前由西方传教士主导编写的《时宪历》(现称为「农历」),与600年前就已定型的西藏历法之间更谈不上有什么渊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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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处西历年份采用的是「饶君年+60+964=公元年」的推算法。